佇立在客廳一角的古箏,與敝寒舍現代化簡約裝潢的客廳,顯得調性不搭,單就以裝飾品來說,也顯的過於豪奢與突兀。
琴布上面巳積了薄塵,連我曾為箏架上打的紅色中國結也呈現暗紅,流蘇邊胭脂褪去的殘紅,似乎在訕笑著我的勤於嬉,荒於藝。
學古箏至今巳有四年了,沒天份加上老是偷懶下,總是彈得斷斷續續,零零落落的不成調,不過我倒是很怡然自得。
成年人在學琴上,雖然沒有壓力,但相對的琴藝也進步有限。
往往每到要學琴的那天,才警覺到我又多久沒練琴了?才開始夙夜匪懈的練了一夜。還好總是能在黃老師苦笑下睜隻眼閉隻眼的過關。
學琴的樂趣除了亨受當學生的感覺,一方面也是喜歡與黃老師相處的時光,師生情誼反而是我學琴的意外收獲。
在沒有任何束縛下,與黃老師的縱容下,我奔跑在自已的琴路上,總是多了份灑脫與開闊。相對音樂上的層面卻如龜速般的緩慢。
音樂對我來說從來就不陌生,有學過琴的人應該可以體會到,這之中的學習歷程絕對苦多於樂,首先需要的是天天督促勤加琢磨,對一個正好動的孩子來說,猶如一種另類的體罰。
重複而單調的練習,就像身處於不流動的腐水,寸步難行。惟有手指像被上了發條一般,機械化的舞動,背叛動物最自然的行動力。
除了樂理的領略、音色的況味、旋律的規則、技巧的要求,連姿勢的角度,學習過程缺一不可,每一步驟總是設有重重關卡來挑戰你的意志力,都鼓動你想放棄的決心。
每個音樂路上的背後,更有的是家長的殷切期望,被犧牲的就是小孩本身的意願……特別是獨生子女。
還記得在四歲時的一個下午,在母親半哄半騙之下,突然被推上鋼琴椅上,從此就展開為期八年的學琴生涯。
懞懂無知的年齡,只能沒有選擇的服從。每天學校放學後,就得在晚餐前展開一小時的音樂饗宴。黑與白,像我童年中記憶的顏色,長方型的琴鍵也像母親為我劃分的禁獵區外的柵欄。
每當班上同學們放學相約在學校附近的公園玩耍時,心中總泛著不愉快的酸楚,又剛好我家正好就在公園旁邊。
每天總是會在玩樂與練琴;看電視與練琴的拉鋸戰下做艱難的選擇,不過往往在母親嚴厲的命令與對懲罰的恐懼下,不自主的選擇後者。
樂譜上奇形怪狀的豆芽菜,總是在眼淚下糊化成黑色的光點,像是一種魔咒佔據我的思想,似乎我的腦細胞全被這些火星符號給塞滿。
偏偏我對音感總是又該死的準,總是能聽過幾次,就能準確的彈出來,相對也帶給母親求好心切的希望。
奈何我的琴藝實在不佳,每每從我手指流洩出來的琴聲,像是咬帶的錄音帶,總是帶著詭譎的雜音,即使是彈最拿手的「土耳其進行曲」與「給愛麗絲」,隱約可聽到貝多芬的哀慟與遣責。
投資下總要掌控好回收的成本,魔羯座的母親總有用不完的精力與耐力的嚴加督促,只求我琴藝能更上一層樓。
各式各樣的才藝佔據了我全部的童年。就當我回過神來,就巳走入青春期。
為了應付真正的戰爭------聯考,我的學琴生涯宣告結束。
- Jun 20 Tue 2006 20:01
芳絲箏語(1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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